西安外國語大學 孫眉青
李安的“家庭三部曲”《推手》(1991)《喜宴》(1993)《飲食男女》(1994),可以說是李安早期的巔峰作品。
這三部影片,講述的均是發(fā)生在我們身邊的故事,卻又都充滿了強烈的戲劇沖突。除了《推手》略顯壓抑之外,另外兩部皆是以老少皆宜的輕喜劇形式表現的,亦喜亦悲,高潮迭起。
在“家庭三部曲”中,文化的沖突被濃縮到了家庭觀念這一個范圍,中西方家庭倫理觀念的沖突是最為激烈的。
如《推手》中的那位精通太極的中國父親與美國兒媳,由于文化上的差異,不管是在兩個人的飲食還是管理小孩子的方法,都反映出它們之間的隔閡之深。
《喜宴》則是這三部影片中體現了這一矛盾最明顯的。它涉及到了結婚辦喜事這一牽扯風俗文化最多的禮儀活動。老倆口為兒子草草的在教堂結婚而大發(fā)雷霆,非要按照中國的傳統(tǒng)大辦了一場婚宴,鬧的天昏地暗方才喜笑顏開。體現了不同地域,不同代際間的沖撞。充分的表現出在大愛面前,人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這一主題。更特別的是,《喜宴》在這些沖突中又加入了較為敏感的同性戀話題,更增加了影片的戲劇性。
影片《飲食男女》的故事中看似沒有外國人出演,卻大量的滲透進了外國文化,子女的留洋身份,從國外回來的鄰居母親等,均反映著與前兩部相同的主題。
李安在家庭三部曲中充分的展示了自己對于家庭倫理觀念的理解:雖然有如此之多的差異和沖突,他卻沒有對此流露出絕望的、不可調和的理念,而是讓沖突在爆發(fā)之后都找到一定的出路,充分體現了“和而不同”的觀念。
如在《喜宴》的最后,假媳婦懷孕了,同性戀男友準備離開兒子,兒子在一番掙扎后終于向所有人澄清了事實。而三人也最終達成了默契,共同撫養(yǎng)即將出世的孩子。在機場送父母后,他們擁抱在了一起,男友靠在“他”的左邊肩上,妻子在他的右邊懷里,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鏡頭安排,正是在這個鏡頭里面,涵蓋了兩種不同的觀念,一是被尊重的同性愛情,一是傳統(tǒng)的中國式婚姻,而它們兩者卻在這一刻巧妙的共存。而在《飲食男女》中, 在一個夜晚的酒席上,老父親宣布自己準備迎娶小自己一半歲數的鄰居錦榮時,那一刻不只是他的女兒大驚失色,暗戀他的鄰居母親更是呼天搶地當場暈厥。觀眾們也都被這個戲劇性的轉折嚇了一跳。結局出現了錦榮安詳的背對觀眾坐在窗邊,肚子已經隆起,老父親臨走之前關切的上前一吻,這一鏡頭,又一次為沖突找到了出路,充分體現了文化沖突之后的一種和諧。三部影片結局相似,可謂是點睛之筆。
同時在“家庭三部曲”中,李安導演“留白”手法的運用(如《飲食男女》中的老少戀,《喜宴》中父親對兒子的情事的描寫等),給觀眾留下想象的空間,造成心理上的期待,達到“此時無聲勝有聲”的效果,使情節(jié)安排更加合理,深化了主題,讓人回味無窮。
李安的影片中有許多象征著中華文化的符號和美國文化的縮影,中西文化的差異是他電影中涉及到的、較多的主題。這與他早年的家庭生活和后來的留美經歷密切相關。他就是這樣一步步,腳踏實地的,用真誠的作品不斷展現著自己,展現著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。